【德哈】午夜骑手
＃战后的双向暗恋
＃Draco视角
＃是上一篇的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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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的手在他说出拒绝的单词前接住了那个头盔，此刻他的理智正在顽强地想把疲惫不堪的身躯拖回卧室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他动了动唇瓣，喉中却没能挤出一句一如既往的嘲讽来，诸如「什么时候傲罗的交通工具沦落到这样了」，又或者是「我们的救世主也会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到圣芒戈吗」，但事实上他终究只是认命般地跨上了后座。
“一定是太累了。”虽然这个理由在他第一眼看见波特一条腿支着坐骑时认为这是幻觉时已经用过了。
伦敦的夜风浸着昨日今朝的薄雾，丝丝缕缕地渗进单薄的衣料吻上皮肤，马尔福一边低声咒骂着寒意一边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环上救世主的腰际这个动作加上车速过快的借口。伟大的波特先生显然并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冷静，傲罗的素质大概也随着夜风一道抛之脑后了，他的坐骑宛如脱缰的野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天知道他是沿用了谁的名头管这么一匹疯马叫“闪电”？救世主在减速和肆意妄为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像是要把最开始的放松一事贯彻到底，不过其中缘由应该也有他的教授们无不教给他一句重要的告诫：“Follow your heart.”
总而言之，这对以往绝对不会相安无事的冤家难得在治疗室之外的地方有一段平静而坦然相对的时间。
向来不知道退让服软是何物的马尔福少爷第一次从一开始就保持缄默至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仅仅是权衡毫无形象地大吼大叫后，究竟有几个音节能逆风而上进入不羁的骑手耳中，并且顺利拼凑成完整的意图这一点的可能性是可怜的个位数，他立刻打消了如上的念头。灯光随绵亘的道边树飞快地掠过，连成一条流动的光带，凌晨尚在外游荡的人影往往孤寂而落寞，马尔福不确定专心骑车的救世主有没有和他同样的想法——不可控制地，他开始回忆。
那场巫师界瞩目的大战以正义一方的胜利画上句号，从此之后马尔福就把战前的那点美好作为最后的珍宝锁入心底，只在一次一次的午夜梦回后惊魂未定地咽下一粒安眠药，以免净土也被无边的梦魇玷污。“马尔福家的荣耀高于一切。”父亲的话始终在他脑中回响，荆棘一般鞭挞着他向前，即使是灰头土脸的战后，即使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决战中作出的那个令人震惊的举动，他都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责骂与惩罚。但是从身边所有人看过来的眼神中能看到，他使马尔福家蒙羞。奉行明哲保身的马尔福家族不得不咽下战争的苦果，无声的谴责比伏地魔带来的死亡的威胁还要强力，他的棱角和傲骨被海浪腐蚀殆尽，霍格沃茨废墟的沙土至今仍附着他的血肉中，在噩梦连连时磨砺他的骨架。
他怀着空虚枯槁的灵魂披上治疗师的身份，而之所以能得到这一职位也是马尔福盛名败落后的一点手段。他还是逃不开「Malfoy」的诅咒，永生永世。时间的车辙会碾去落伍的人，马尔福少爷在家族的庇护与强迫下总算磕磕碰碰地走到了首席治疗师的位置，部分得益于他在霍格沃茨的优异成绩。他以为他和救世主就应该这样分道扬镳了，反正那个万众敬仰的人物不可能是他，是伟大的黄金男孩。奋勇杀敌维护和平的傲罗才是救世主的归宿，失败者的人生只能别无选择。
是了，马尔福家的人都不曾有过选择权。从降生起，从被冠以象征着荣耀的姓氏起，他就和马尔福家族休戚相关。
出乎意料的是，梅林又把救世主带到了他面前，而且一手促成了「专属」关系。尽管他一直在逃避任何有关救世主的事，但总有风声钻入他的耳廓，一遍又一遍地刻画着救世主的形象，仿佛怕他有一天会忘了似的。一开始遭到拒绝的人可是我，他总是带着怨怼这么想，久而久之那次未能如愿握住的手就成了隐秘的执念。谁又能想到他们现在竟以如此和平的方式隔着薄薄的衣物贴在一起呢？
太烫了。
手心碰到的温度一路蔓延而上，烧透脸皮灼热血脉。
摩托车高高跃起前身，在一声尖锐的嘶鸣中止住奔驰。话说回来究竟是哪个傻瓜蛋居然通过了救世主的驾照？！马尔福下意识皱起眉心，忍着上泛的恶心感摘了头盔，呼吸到第一口发咸的空气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逃离了城市的范围，难道他觉得凌晨的海边约会很浪漫吗？众所周知，格兰芬多的蠢狮子们一点也不具备浪漫细胞。
“臭疤头，我想你该解释一下占用首席治疗师的睡眠时间的意图何在？”
那双过分漂亮的翠色眼眸像深邃而空灵的湖水，就算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放在这个成年巫师上仍是未蜕尽少年人的意气与憨态。不过这恰恰证实了马尔福的猜想，一切都是临时起意，临时起意的找他，临时起意的兜风，临时起意的到了海边。真是幼稚的狮子！马尔福无奈地丢出个白眼，顺便承认自己的脾气好了太多，没有直接动手。月色很好，海浪声听起来不错，如果没有救世主在场他绝对会喜欢这里的安静，要知道他很久没有能够安静地自己呆着的时间了。
他们肩并肩坐在了月光下。
“Malfoy.”
正当马尔福打算努力和平常一样说点什么的时候，救世主终于完成了内心的斗争，第一个音节打破了夜晚营造的岑寂气氛——城市的灯光离得太远了——久渴的旅人饮上甘泉似的轻柔且模糊的呼唤。他还是敏锐地听见了，波特对工作超乎寻常的热情换来的是不计其数的伤痕累累，无数次苏醒过来的第一声都是如此轻柔，带着无法确定的颤抖。他能从中感受到救世主的恐惧，也只有这种时候救世主才知道怕死，才知道脆弱，比作为傲罗奋不顾身奔赴岗位时更像人类。他听过太多次，知道它羽毛般的触感有多撩拨心弦。
马尔福的视线从翠绿的眼眸下移，落到波特的唇上，有些干燥，唇纹明显，起了死皮。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肖想的接吻对象。
“Malfoy！”
唇齿开阖间溢出第二声呼唤，不合时宜地打断马尔福云游的思绪，苍白的面容上浮出浅浅的红晕，像是羞于自己的意志被看透。经久累积的心思早长成茁壮的大树，只差一步就要开出艳丽的花来，然而作为窥探者的他最怕受到他人的窥视。刻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治疗师没能学会他父亲的不动声色，回答带了恼羞成怒的意味，并且这次紧紧盯着救世主的唇瓣，等它翕动着要说出第三个单词时抢先道：
“Potter！”
“Draco.”
救世主的狡黠和他的声音重合，害得他的大脑后知后觉地判断出那个单词，亲昵的、热烈的。
咔哒——有什么崩断了。
马尔福蓦地按住波特的肩，压着他向后倒去，另一手托住他后脑避免了本就凌乱的黑发同沙粒先一步亲密接触，然后吻上了罪魁祸首。
“I'll lik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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